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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框架、壓機、組箱體、包布、釘底板，工人們井然有序地忙著手頭的活兒，一具具棺材逐步成型。制作完成經檢驗后，這些棺材將出口到日本。

　　這(zhe)樣的棺(guan)材制造廠，山(shan)東菏澤(ze)市的曹(cao)縣有(you)很多(duo)。因為一(yi)段搞笑短視頻，曹(cao)縣一(yi)夜成名。這(zhe)些年，這(zhe)座(zuo)名不見經傳的魯西南縣城不斷締造“造富神話”，吸引(yin)一(yi)批(pi)又一(yi)批(pi)的年輕(qing)人返鄉(xiang)置(zhi)業。

田(tian)亮是(shi)土生(sheng)土長的曹縣(xian)人，畢(bi)業后，他沒有選擇在(zai)北(bei)上(shang)廣深漂著，而是(shi)回到家鄉接手家族(zu)的棺材生(sheng)意。現在(zai)，田(tian)亮是(shi)菏澤德(de)弘木制品公司（下稱“德(de)弘”）的經理。6月1日，他在(zai)朋友圈發出(chu)招聘啟事，“工(gong)藝(yi)品廠擴建，大批招收長期(qi)女工(gong)30名(ming)”。

　　“2012年大(da)學畢業后，我(wo)就開始經營家族(zu)生意，雖(sui)然(ran)也想過去大(da)城市闖(chuang)蕩(dang)，但現在(zai)還是覺得返鄉(xiang)是最(zui)好的選擇。”5月(yue)31日(ri)，田亮(liang)對時代周(zhou)報記(ji)者(zhe)表(biao)示。在(zai)曹縣，像(xiang)田亮(liang)這樣的年輕人(ren)不在(zai)少數。他(ta)們“回流”返鄉(xiang)，寫下各自的故事。

　　棺材賣向全世界

　　1989年出生的田亮，年紀不大(da)，但已在德弘工作9年。

　　雖是“少東(dong)家”，田亮進入(ru)公(gong)司后從基(ji)層(ceng)起(qi)步，歷(li)經多個崗位鍛煉(lian)，如今已是工廠(chang)負責人，負責港口(kou)船務管(guan)理、采購、賬務等。在(zai)(zai)田亮讀高中時，德(de)弘就已開(kai)始制造棺材(cai)。那時的田亮還在(zai)(zai)縣城(cheng)讀書(shu)，兩(liang)三周(zhou)回家一趟(tang)。印象(xiang)中，父母(mu)整天都(dou)在(zai)(zai)工廠(chang)忙碌(liu)，周(zhou)末(mo)也(ye)難得見上一面。

　　“2005年，向我(wo)們(men)購買原材料的日本(ben)客戶覺得加工(gong)利(li)潤低，主動找上門來(lai)，希望我(wo)們(men)提供棺材成品。”田亮告(gao)訴時代周報記者，看到這樣的機(ji)會(hui)，父母決定開始做棺材出口生意。

　　日本客戶大(da)老(lao)遠(yuan)來買曹(cao)縣的(de)棺材(cai)(cai)是有理由(you)的(de)。曹(cao)縣盛產的(de)泡(pao)桐木(mu)是制(zhi)造(zao)日本棺材(cai)(cai)的(de)最優選擇。同(tong)時(shi)(shi)，曹(cao)縣棺材(cai)(cai)制(zhi)作的(de)主要過程均由(you)手工(gong)完成，加工(gong)時(shi)(shi)，生產者必須做(zuo)好手部清潔，連指甲也(ye)(ye)要干凈。即便一口簡單、普通的(de)棺材(cai)(cai)制(zhi)作工(gong)序(xu)也(ye)(ye)有30多道(dao)。

田亮(liang)坦言，日本(ben)人尊重(zhong)死者(zhe)，在日本(ben)最(zui)貴的(de)車是用(yong)來當(dang)靈車的(de)，日本(ben)人對(dui)于棺木(mu)的(de)質量要(yao)求很嚴(yan)格，接(jie)近于嚴(yan)苛。相對(dui)于稱之為棺木(mu)，更(geng)適合稱之為工藝品。

　　盡管如此，田亮的棺材生意依舊(jiu)不平順。

　　田亮告訴(su)時代(dai)周報記者，剛(gang)開始招(zhao)工(gong)(gong)比較(jiao)困難，有(you)一(yi)部分人聽說是在(zai)車(che)間做(zuo)棺(guan)材，扭頭(tou)就走。后來人們(men)慢(man)慢(man)發現，棺(guan)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(ke)怕，反(fan)而更像一(yi)件工(gong)(gong)藝品(pin)。慢(man)慢(man)一(yi)傳十、十傳百，大(da)家(jia)逐(zhu)漸了(le)解了(le)公司的(de)產品(pin)和業務，招(zhao)工(gong)(gong)情況才逐(zhu)步變好。

　“有一件特別有趣的事(shi)，當時我(wo)們的產品包裝(zhuang)需要紙箱，紙箱廠的一名員工來我(wo)公司送貨，結果到(dao)卸貨車間看到(dao)的卻是棺木。他回(hui)(hui)家(jia)3天(tian)不(bu)敢睡覺(jue)，第4天(tian)回(hui)(hui)紙箱廠辭(ci)職了(le)。”田亮(liang)回(hui)(hui)憶(yi)道。

　　就(jiu)這樣，德(de)弘(hong)的(de)棺木(mu)生意從(cong)月產量1000多(duo)口，到如今年產30萬口。現在，德(de)弘(hong)的(de)棺木(mu)產品占據日本(ben)市場1/4份額，2020年營業額達1.1億元。

　　除德(de)弘外，在曹縣莊寨鎮(zhen)，還分布了眾多出口型(xing)棺(guan)木生產(chan)企業。如菏(he)澤德(de)億利木業有(you)限公司生產(chan)的棺(guan)木，甚至遠銷西班牙、意大利、法國等國家(jia)。

　　菏澤(ze)市政府網(wang)站顯示，目前，莊(zhuang)寨鎮全鎮木材加工(gong)(gong)企(qi)業(ye)600家(jia)，個體加工(gong)(gong)戶2000余戶，從業(ye)人員約(yue)6萬人，全鎮規模(mo)以(yi)上(shang)工(gong)(gong)業(ye)企(qi)業(ye)55家(jia)，主(zhu)營業(ye)務收(shou)入50億(yi)元。

　　隨著時代變(bian)化，如今，田亮也在思考找(zhao)尋新(xin)出路(lu)。

　　“這個行業典型的(de)勞動(dong)密集型產業，人(ren)力資源成本不斷上(shang)升(sheng)。我(wo)想(xiang)通(tong)過自(zi)動(dong)化改造降低人(ren)力成本，實現(xian)黑(hei)燈工廠。”田亮說，這也是自(zi)己個人(ren)的(de)一個愿望(wang)。

　　漢服一年賣出1500萬元

　　曹(cao)縣(xian)另一大為(wei)人(ren)熟知(zhi)的產業是漢服。

　　胡(hu)春(chun)青夫婦是曹縣漢服(fu)(fu)(fu)經(jing)營者的(de)代表之一。2018年，在中國科學(xue)院(yuan)金(jin)屬研究所(suo)和大連(lian)理工大學(xue)攻讀博士學(xue)位(wei)的(de)胡(hu)春(chun)青回到家鄉曹縣大集鎮，一邊繼續研讀學(xue)業，一邊幫助愛人孟曉霞一起創業，經(jing)營演(yan)出服(fu)(fu)(fu)裝和漢服(fu)(fu)(fu)。

　　在胡(hu)春(chun)青(qing)回來之前，孟(meng)曉(xiao)霞就獨(du)自在曹縣做起了(le)演(yan)出服(fu)生意(yi)。回憶起以往，孟(meng)曉(xiao)霞笑著(zhu)說，“我是一個要強的(de)人(ren)，即使吃了(le)很多苦我也想做出成績。當時(shi)就在自家的(de)院子里開(kai)張，從一點一滴做起，后面從原料(liao)到成品，我很快熟悉了(le)服(fu)裝生產(chan)的(de)各個環節，生意(yi)越做越大。”

　　在(zai)和丈夫(fu)胡(hu)春青(qing)后續創(chuang)業的(de)過程中，孟(meng)曉(xiao)霞早前做演出服生(sheng)意(yi)的(de)經驗起到了(le)很(hen)大(da)作(zuo)用，加上胡(hu)春青(qing)在(zai)理(li)論和技(ji)術層面(mian)的(de)支(zhi)持，很(hen)快(kuai)，他們的(de)漢服生(sheng)意(yi)做得(de)風生(sheng)水起。

　　今年一季度，二人漢服(fu)生(sheng)意的銷售(shou)額達(da)到300多萬(wan)元(yuan)，預計全年能突(tu)破1500萬(wan)元(yuan)。

　“我(wo)經歷(li)了曹縣漢(han)服(fu)產(chan)(chan)業的轉型變(bian)化，原本被消(xiao)費者詬病的部(bu)分(fen)質量問(wen)題(ti)、款式都(dou)在不斷變(bian)好。我(wo)希望通過改良漢(han)服(fu)，讓產(chan)(chan)品更(geng)豐富，讓漢(han)服(fu)融入人們(men)的日常生(sheng)活。”孟曉霞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。

　　雖然生意(yi)火爆，但(dan)孟(meng)曉(xiao)霞(xia)不(bu)敢停(ting)下腳步，依然對曹縣漢服產業未來(lai)發(fa)展不(bu)斷思考。

　　“版(ban)權意識在漢(han)(han)服(fu)市場里非常重要(yao)，作為漢(han)(han)服(fu)商(shang)家不能只(zhi)做(zuo)加工廠，要(yao)做(zuo)品牌(pai)化(hua)、智能化(hua)。這(zhe)恰(qia)恰(qia)是曹縣漢(han)(han)服(fu)產業需要(yao)改變的方向。”孟曉(xiao)霞(xia)說，如今(jin)公(gong)司設計出40多(duo)款漢(han)(han)服(fu)款型，獲得12個原創(chuang)美術創(chuang)作版(ban)權專利。

　　在孟曉(xiao)霞看來，漢服產業在曹縣(xian)這片熱土還有很大發展空(kong)間。

　　企業高管舍杭州回曹縣

　　除了傳統制造(zao)業，傳感器鄧頗(po)具科技含量的新興(xing)產業也(ye)在曹縣落地。

　　和田亮(liang)、胡春青夫(fu)婦(fu)一樣，山東科敏傳感器(qi)總經理張憲銀也選擇回曹縣(xian)發(fa)展。

　　因為科(ke)敏(min)集團計劃(hua)在(zai)曹縣(xian)(xian)建立生產(chan)(chan)基地(di)，負(fu)責醫療類、家電類溫(wen)度傳感器等產(chan)(chan)品的(de)生產(chan)(chan)，去年11月，張(zhang)憲銀(yin)從生活了十幾年的(de)杭(hang)州回(hui)到曹縣(xian)(xian)，負(fu)責科(ke)敏(min)集團在(zai)曹縣(xian)(xian)的(de)經營管理(li)工作。

　　“家(jia)里人還(huan)是比較支持(chi)的，我想等在曹縣這邊(bian)穩定了(le)，就把(ba)家(jia)人接過來。”5月31日，張憲銀對時代(dai)周報記者(zhe)表示，雖然(ran)離開了(le)生活十(shi)幾年的杭州，但想到可以(yi)為(wei)家(jia)鄉做些(xie)貢(gong)獻，還(huan)是覺得很值得。

　　張(zhang)憲銀向時(shi)代周報記者介紹稱，預計科敏傳感(gan)器(qi)項目一(yi)期可(ke)實現年銷售收(shou)(shou)入3億(yi)元、稅(shui)收(shou)(shou)2000萬元，提供就業(ye)崗位800個(ge)。

　　“下一步(bu)，我們計劃建設科敏工業園，這(zhe)樣(yang)我們就可以(yi)從單一的零部件(jian)向(xiang)高端成品機邁進(jin)，打造具有國際(ji)品牌價值的集團化企業。”張憲銀(yin)表示。

　　根據(ju)曹縣(xian)2021年政府工(gong)作(zuo)報(bao)告(gao)，“十(shi)三五”時期，曹縣(xian)返(fan)鄉創業就業8.6萬人，創辦(ban)各類經(jing)濟(ji)實體2萬家，帶(dai)動就業50.3萬人，引進博士27人、碩(shuo)士310人。

　　“還(huan)是希(xi)望(wang)更多的(de)人(ren)回來建設家鄉，像(xiang)傳感器這(zhe)種高新技術，需要更多專業人(ren)才(cai)。”張憲銀向時(shi)代(dai)周報記者(zhe)說(shuo)道。